展览视频链接:「在你的手心掌握无限」
万一空间欣然呈献展览“在你的手心里掌握无限”,此次展览将展出意大利艺术家阿德莉娅·桑托莉(Adria Sartore)近年创作的微型油画作品与一众以掌心为尺度的古代文房及各类小中见大的掌玩器物,共同在方寸之间生发灵性激荡。
“在你的手心里掌握无限”也译为“无限掌中置”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其取自诗人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1757-1827)《天真的预言》(Auguries of Innocence)一诗,其中描述的渺小与宏大,微观世界与宏观世界,与东方一砂一世界见微知著的探讨异曲同工。东方有女娲以泥土仿照自己抟土造人,西方有上帝用泥土塑造亚当、夏娃,在世界范围的神话故事里,都有人类在“创造之手”下诞生的说法。
在漫长的历史语境中,洞穴壁画中的岩画手印在许多史前考古过程中均有发现,这些图案隐喻着深刻内涵,有着原始记事,神圣图形,隐喻观念,图腾崇拜等种种待商榷的神秘功能。从这些手印中,我们已然能看出当时的人类对表达和输出有着原始的冲动,这些手掌印也记录下人类艺术起源的雏形,古时人们小心翼翼地把手按在岩壁上,覆以原始颜料,留下了“我”的印记,即“我”存在的证据;而当文明逐步发展,人们对外物的认知需求越来越深刻,于是,人皆有之的“手”,便作为原始的度量衡开始发挥作用。
最初人们在生产实践活动中,依靠自身的器官来判别事物的数和量、长和短、大和小,而后逐渐发展到用人体的某一部位与外界进行比较、测量,从古埃及的雕塑家到中国的百姓均采取手作为测量的工具, “布手知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古今虚实,手作为劳动和触觉器官,在帮助人类创造和丈量世界的同时,持续传达着人的情感,而其创造之物,则反映了个人心里的独特图景。
阿德莉娅的父亲曾从事古董生意多年,小时候她和父亲一起进行了许多漫长而神秘的漫游。父亲让阿德莉娅发现了老城的神秘之处,他们曾走到教堂隐秘的一面,也曾一起踏遍博物馆的每一寸空间。父亲教会她品味过去,品味美,品味艺术辉煌,以及黑暗之美,这些都基于一种对过去的精神连接。
因此,此次展出的作品除了熟悉的古典故事题材以外,还有充满童趣的、微型的花鸟鱼虫世界,透过静物绘画展露着构造和本质。尤为惊喜的是,艺术家在新作中纳入了部分中国古董器物的元素,那些置身其中的小小人物在古董中穿梭、在花丛和海底畅游,毫无保留地进行着探索,标志着艺术家与世界的关联。阿德莉娅总是把绘画当作是寻求灵药和治愈心灵之旅,通过绘画,重现童年记忆里那些令人不安的感受。她把创作主题看作是魔术师般,以此转化未知的感觉,就像窗户、镜子那样,绘画能够让人们进入到内心深处的一个隐蔽空间。
借由阿德莉娅画中的东方元素,我们再来揭开另一个“小”世界。在过去,古人以手掌为度量,“掌上明珠”一词词义显而易见,同时也有特殊的女性主义色彩,更显其珍爱之意。“掌玩”是过去上至皇室下至士人均爱不释手的器物小品,如米芾“袖石”的宋人风尚,明人《核舟记》中精微雕刻在方寸的毫发毕现,还有在清宫皇室档案流传的特殊名词“百什件”。“百什件”,也称“集琼藻” “瑾瑜匣”等,是皇帝的玩具箱,其中珍玩内容既多且杂,皆贮藏于一外表四四方方体积不大的箱匣内,连出行也要随身另行携带,变成一种在万机余暇中也要随玩随赏的生活方式。
此次展览中的“小玩意”,均为盈盈一握的尺寸,种类纷杂,材质多样,古代器物横跨春山秋水玉器,罗马青铜,鎏金造像,象生瓷杂,文玩清供等等,大则盈尺,小者不足方寸,均呈现一种小中见大,小器大作之势。比兴的花鸟动物将内容托物言志,缘物寄情;书案文玩尽显文人清雅与生活意趣;宗教器物与造像细致刻画入微,须弥纳芥,毫发毕现背后是信仰的力量。林林总总共构掌中乾坤,达至方寸之间看世界,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器物遐想。
幼时的我们对世界充满着憧憬,虽然当时尚未习得语言,于是对物的好奇只能通过行动来表达:触摸、抓取、放下、收集。事物是否有害,这第一层的认知是通过触摸产生的;当确认事物无害后,我们便会把身边的可抓取物都拿起来把玩。通过了解、发现、解谜和拥有手上的微小之物,我们一步步建立起了对世界的认知,也因而对可掌握之物产生拥有感,比如我们更容易拥有花朵和小石子,而非一棵大树或一座高山。然而宏大的概念不一定总需要宏大的叙事,如果我们将知觉的门洗涤至净,万物便会以无限的原貌出现在我们眼前。
艺术家德朗(Andre Derain,1880-1954)曾意味深长地说“从物到画之间存在着一条秘密的通道,我们是这遗失秘密的寻找者。”于是,当我们凝神去看阿德莉娅一手可握的微型油画,或把玩这手心的古物,从小小的作品中能看到五彩斑斓的色彩,绝妙的故事,精绝的刻画与一个无限的世界。艺术家赋予画面中的人物以记忆、情绪和魔术般未知的强烈感官色彩,让我们不禁回到孩童时的状态,对这个世界再次产生好奇、探索、收获抑或失落不安的种种情绪。同样的,古物的微观世界不但会告诉你历史岁月的沧桑,有时还会给你展现出掌中观相的庞大世界与怀古遐往。两者互文,经东西方视角下不同解读的图像,与漂浮着的无限思绪,均盈握于区区手掌。